"苏航，你冷静点！你走了公司怎么办？"魏总拍着桌子，声音都有些发抖。
苏航看着面前这个刚刚给自己降薪的老板，冷笑一声："既然公司离不开我，为什么还要给我降薪？"
魏总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现在资金紧张嘛..."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01
苏航在这家公司待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公司就十几个人，挤在一个老旧写字楼里。
那时候魏总还算实在，虽然给的钱不多，但至少说话算话。
苏航从普通程序员一路做到技术总监，公司的每一行核心代码都是他写的。
客户管理系统、财务系统、订单处理系统，全是他一个人搭建起来的。
这些年公司发展得不错，客户从最初的几家增加到上百家，年营收也从几十万做到了几千万。
魏总搬了新办公室，开起了宝马，肚子也越来越圆。
可是苏航的工资涨得并不快。
从最初的八千，到现在的三万二，看起来涨了不少，但跟公司的发展速度比起来，简直是蜗牛爬。
苏航也不是没想过跳槽。
但他对这套系统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任何一个模块。
而且魏总也确实会做人，逢年过节总会单独给他包个红包，平时也经常拍拍他的肩膀说："苏航啊，公司能有今天，你功劳最大。"
所以苏航一直留着。
直到半年前，公司来了个新人。
胡斌，27岁，据说是魏总爱人的表弟。这小子刚毕业两年，技术水平一般般，但嘴巴特别甜。
"魏总，您这个想法太有前瞻性了！"
"魏总，您看这个方案我觉得特别好！"
"魏总，我觉得咱们公司的技术架构还有很大优化空间！"
苏航听着就觉得牙疼。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魏总还真吃这一套。
没过三个月，胡斌就从普通程序员升成了项目经理，工资也从一万五涨到了两万。
苏航当时就有些不爽，但想着公司发展需要新鲜血液，也就忍了。
可是上个月，钱慧敏突然找到他。
钱慧敏是人事经理，四十多岁，说话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苏航，我跟你说个事。"钱慧敏拿着一张纸，"公司现在资金比较紧张，需要控制一下人力成本。"
苏航当时正在调试一个新功能，头也没抬："怎么了？"
"就是工资方面，可能要做一些调整。"
苏航这才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的工资从三万二调整到两万五。"钱慧敏说得很轻松，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苏航愣了一下："降薪？"
"不是降薪，是调整。公司现在确实有困难，大家都要共克时艰。"
苏航放下手里的工作："其他人呢？"
"这个...具体我不方便说。但你放心，等公司度过难关，一定会补偿你的。"
苏航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有数了。
02
当天下午，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胡斌的表现。这小子春风满面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苏航找田野打听了一下。
田野是他带的徒弟，在公司三年了，技术还不错，为人也实在。
"田野，你听说公司要降薪的事吗？"
田野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了，但好像不是所有人都降。"
"胡斌呢？"
田野摇摇头："没听说他降。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听财务小李说，胡斌上个月还涨了工资，现在拿三万了。"
苏航当时就火了。
他直接去找魏总。
魏总的办公室在顶楼，装修得像个会客厅，实木桌子，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看起来很贵的字画。
"魏总，我想跟你谈谈。"
魏总正在泡茶，看见苏航进来，笑着招呼："苏航来了，坐坐坐，尝尝这个大红袍，朋友刚送的。"
"魏总，我就直说了。钱姐今天找我，说要给我降薪。"
魏总的手顿了一下："哦，这个事啊。苏航，你也知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太好，公司压力也很大。大家都要理解一下嘛。"
"可是我听说胡斌不但没降，还涨了？"
魏总有些尴尬："胡斌是新人，需要激励一下。你是老员工了，应该以大局为重。"
苏航冷笑："以大局为重？魏总，我在这里五年了，公司的每一行代码都是我写的。现在你跟我说以大局为重？"
"苏航，话不能这么说。胡斌年轻有冲劲，而且他有很多新想法，对公司发展有好处。"
"新想法？他连基本的数据库优化都不会，有什么新想法？"
魏总脸色有些不好看："苏航，你这话就不对了。胡斌能力很强的，只是缺少机会展示。"
苏航气笑了："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辞职。"
魏总一听急了，立马站起来："苏航，你冷静点！你走了公司怎么办？这些系统都是你搭建的，出了问题谁负责？公司这么信任你，你不能这个时候撂挑子啊！"
苏航看着魏总，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既然公司离不开我，为什么还要给我降薪？"
魏总显得很为难："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资金紧张。这样吧，我承诺你，等公司熬过这个难关，一定给你补回来！你是技术骨干，我怎么可能不重视你呢？你真走了，公司怎么办？"
"那就别降我薪。"
"这...苏航，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现在不是我不想给你涨工资，实在是没有办法。"
"没办法给胡斌涨？"
魏总被问住了，半天才说："胡斌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他是新人，需要激励。"
苏航摇摇头："魏总，你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魏总有些恼火："苏航，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但现在确实是特殊时期。你要是真的在意这点工资，那我也没办法。"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航转身要走，魏总又叫住他："苏航，你真的要走？你走了公司怎么办？你忍心看着公司垮掉吗？"
苏航头也不回："魏总，既然你这么担心公司怎么办，那就别降我薪啊。"
魏总在后面喊："苏航，你冷静一下，我们再商量商量！"
但苏航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03
第二天，苏航正式提交了辞职申请。
魏总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苏航，你再考虑考虑。这样吧，工资我不给你降了，还是三万二，怎么样？"
苏航摇头："晚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开个条件。"
"没条件。我已经决定了。"
"苏航，你这样对公司不负责任啊。你走了，这些系统谁来维护？"
苏航冷笑："魏总，你不是说胡斌能力很强吗？让他来呗。"
"胡斌他...他还需要时间熟悉。"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魏总急了："苏航，你别任性。公司这么多客户，你走了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些？"
魏总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航用了两天时间办完了所有的离职手续。
他把自己负责的项目做了简单的交接说明，该改的密码都改了，该备份的数据也都备份了。
田野过来送他："苏哥，你真的要走啊？"
"走了，在这里没意思。"
"那我怎么办？"
苏航拍拍田野的肩膀："好好干，别学我。"
"苏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段时间，再看看。"
田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苏航走的那天，魏总还在办公室里跟胡斌商量工作安排。
"小胡，苏航负责的那些系统，你有信心接手吗？"
胡斌拍着胸脯："魏总，没问题！我早就想对这些系统进行优化了。苏航的那套架构太老了，效率很低。"
"那就好。你尽快熟悉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
"放心吧魏总，保证完成任务。"
魏总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苏航走后的第一周，公司运转倒是正常。
各个系统都在正常运行，客户也没有什么投诉。
胡斌更是意气风发，在技术部门会议上大谈自己的改进计划。
"我觉得咱们现在的系统架构有很大问题，太复杂了，维护成本很高。我准备重新设计一套更简洁的方案。"
田野听着直皱眉头："胡总，苏哥的那套架构虽然看起来复杂，但稳定性很好。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大问题。"
"那是因为业务量还不够大。等业务再发展，肯定会有问题的。"
"但是现在系统运行得挺好的啊。"
胡斌有些不耐烦："田野，你格局要大一点。不能总是守着老一套不放。"
田野不说话了。
其他几个程序员也都低着头，没人愿意发表意见。
魏总听说了这些议论，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看来没有苏航，公司确实也能正常运转。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苏航在家休息了一周，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走走，看看书，日子过得挺悠闲。
他没有急着找工作，反正这些年攒了点钱，够他消停一阵子的。
偶尔田野会给他发微信，汇报一下公司的情况。
"苏哥，胡斌准备对系统进行大改，我觉得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他对咱们的架构理解得不够深，万一改出问题怎么办？"
"那是他们的事了。"
"苏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了。"
田野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苏航离职第7天，公司最重要的客户管理系统突然全面瘫痪！
早上九点，客服部门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什么？系统进不去了？"
"登录页面显示错误？"
"数据都没了？不可能啊！"
客服经理赶紧跑到技术部门。
"胡总，客户管理系统出问题了！"
胡斌正在喝咖啡，听到这话差点呛着："什么问题？"
"客户反映说系统进不去，登录页面显示数据库连接错误。"
胡斌赶紧打开电脑查看。
果然，系统首页显示一串红色的错误代码。
胡斌看着这些代码，眼睛都花了。
这些错误信息他见都没见过。
"田野，你过来看看！"
田野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就变了："这是数据库服务器的问题。"
"怎么解决？"
田野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个错误我以前没遇到过。"
胡斌急了："那怎么办？客户都在投诉呢！"
田野想了想："要不联系一下苏哥？他对这套系统最熟悉。"
"不行！"胡斌一口拒绝，"我就不信离了苏航我们就搞不定！"
可是忙活了一个小时，系统还是进不去。
更要命的是，财务系统也开始出现异常。
订单处理系统也时不时地报错。
魏总接到消息，赶紧跑到技术部门。
"怎么回事？"
胡斌满头大汗："魏总，系统出了点问题，我们正在抢修。"
"什么问题？严重吗？"
"可能是服务器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魏总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错误信息，心里直发毛："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过去了，系统还是瘫痪着。
客服部门的投诉电话都快爆了。
"我们公司的数据怎么都没了？"
"这是什么破系统，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
钱慧敏急匆匆地跑到魏总办公室："魏总，华联公司打电话来了，说如果今天系统修不好，就要解除合作协议。"
魏总脸都绿了："华联公司一年给我们的服务费就是两百万，不能丢啊！"
"还有金泰集团也打电话了，语气很不好。"
魏总急得团团转："胡斌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修。"
魏总冲到技术部门："到底什么情况？"
胡斌已经急得快哭了："魏总，这个问题比我想象的复杂。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你给我个准确时间！"
"这个...我也不确定。"
魏总彻底急了："不确定？那你刚才不是说两个小时吗？"
胡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田野在旁边小声说："魏总，要不还是联系一下苏哥吧。他对这套系统最熟悉，也许能很快找到问题所在。"
魏总瞪了田野一眼："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04
可是到了下午三点，系统还是没修好。
而且问题越来越严重。
不仅客户管理系统瘫痪，连内部的办公系统也开始出现故障。
财务部门无法查询账目，销售部门无法录入订单，整个公司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更可怕的是，有几个大客户已经明确表示，如果今天系统修不好，明天就要终止合作。
魏总坐在办公室里，手心里全是汗。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公司所有的核心业务都依赖这套系统，现在系统瘫痪了，就等于公司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而这套系统，从头到尾都是苏航一个人搭建的。
魏总想起苏航走时说过的话："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钱慧敏又跑进来："魏总，又有两家公司打电话投诉了。还有律师事务所来电话，说要代理客户向我们索赔。"
魏总头都大了："赔多少？"
"初步估算，如果真的打官司，可能要赔几百万。"
魏总瘫坐在椅子上。
几百万，这能要了公司的命。
他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苏航的号码。
"苏航吗？我是魏国华。"
电话那头的苏航声音很平静："魏总，什么事？"
"苏航，你...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什么事，电话里说就行。"
魏总咽了口唾沫："是这样的，公司系统出了点问题，想请你帮忙看看。"
"什么问题？"
"客户管理系统瘫痪了，胡斌他们修了一天都没修好。"
苏航沉默了几秒："魏总，你不是说胡斌能力很强吗？"
魏总脸上火辣辣的："苏航，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帮我们把系统修好，条件你随便开。"
"我不接外包。"
"苏航，你就当帮帮忙，看在老同事的份上。"
"魏总，你当初给我降薪的时候，可没考虑什么老同事的份。"
魏总被噎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咬咬牙："苏航，你回来吧。工资我给你涨到五万，还给你股份。"
"胡斌怎么办？"
"胡斌...胡斌我会重新安排。"
"重新安排到哪里？"
魏总支支吾吾："这个...回头再说。"
"魏总，你要是真有诚意，胡斌必须降职。他不适合做技术管理。"
"好好好，我同意。"
苏航想了想："行，我明天过去看看。"
魏总长出了一口气："谢谢，谢谢苏航。"
第二天上午，苏航来到了公司。
整个技术部门都松了一口气。
苏航坐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查看系统状态。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胡斌昨天为了"优化系统"，擅自修改了数据库的配置参数，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苏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系统修好了。
客户管理系统重新恢复运行，所有数据都完好无损。
魏总激动得差点哭了："苏航，还是你厉害啊！"
苏航没说话，继续修复其他系统。
到了下午，所有系统都恢复正常。
魏总立刻兑现了承诺，给苏航办理了涨薪手续，还签署了股份协议。
胡斌被降职为普通程序员，工资也降回了一万五。
看起来，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05
可是第三天，苏航又提交了辞职申请。
魏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航，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了，我回来是帮忙的，不是回来工作的。"
"可是我们已经谈好了条件，你也签字了啊。"
苏航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五万块的咨询费，谢谢。至于股份协议，我不要了。"
魏总傻眼了："苏航，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创业。"
"创业？"
苏航点点头："我已经注册了新公司。田野、小刘、小张都要跟我一起干。"
魏总这才发现，田野等几个技术骨干都站在苏航身后，手里拿着辞职信。
"你...你们这是要把我的技术团队全带走？"
苏航耸耸肩："他们是自愿的。"
魏总急了："苏航，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没有竞业禁止协议。"
"那...那我现在签一个！"
苏航摇头："晚了。"
魏总眼看着苏航带着几个技术骨干走出了公司大门。
他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有了技术团队，这套系统谁来维护？
万一再出问题怎么办？
一个月后，苏航的新公司已经拿到了两个大客户。
而这两个客户，正是魏总公司的老客户。
魏总接到华联公司的电话："魏总，我们决定换一家技术服务商，合同就不续签了。"
"为什么？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吗？"
"苏航他们的新公司技术更先进，价格也更优惠。"
魏总放下电话，苦笑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公司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