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号那天，西安的球馆热得不行。
我挤在人群里，汗都滴到手机屏上了。
中国女篮对尤文图特，一场热身赛，没人觉得会多难打。
可那几分钟，我心里直打鼓。
对方上来就打了我们一个十一比三。
传球快得很，像滑溜的泥鳅，抓不住。
我旁边一个大爷直接站起来喊，哎哟这防守是纸糊的吧。
我也急，但知道不能慌。
杨舒予第一个站出来。
三分出手，唰，进了。
那一下，全场声音大了。
她不是最出名的那个，但我从去年看联赛就开始盯她。
东莞队的时候，她一个人扛着打，膝盖缠着绷带都不下场。
这种人，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韩旭慢慢热起来。
她个子高，两米零七，往篮下一站，别人投篮就得掂量。
盖了两个帽，抢了三个篮板，第一节尾声开始发威。
我和边上那个大爷都笑了，这姑娘回来了。
第二节罗欣棫上场，手一扬，三分又进。
反超了。
我掏出手机想录个视频，结果手抖，拍歪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领先了。
四十一比三十八，中场休息时我跑去买了瓶水，顺便听两个工作人员聊天。
他们说，宫鲁鸣在更衣室没骂人，反而笑了。
说这帮年轻人，总算打出点样子了。
下半场杨舒予疯了。
连着两个三分，干脆利落。
韩旭也往外拉，投了个底角三分，压哨命中。
我都愣了，这打法以前不敢想。
她现在不只是蹲里面吃饼，还能自己做饼。
我们打出一波十比零。
分差拉开到十分，对方叫暂停。
我知道
西班牙队那几年我去巴塞罗那旅游时看过几场球，节奏快，不怕身体对抗。
但他们怕高个子，尤其怕移动灵活的大个子。
韩旭和张子宇正好就是这种组合。
张子宇才十八岁，第一次打这种比赛。
替补上去的时候腿都在抖。
但我注意到一件事，第三节他抢了三个前场板。
有一次落地还摔了一跤，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我跟朋友说，这孩子能成。
冉珂嘉那个三分太关键了。
弧顶接球，没犹豫，抬手就扔。
球进的时候，整个场馆炸了。
后来我在出口碰到她妈妈，眼眶红的，拉着我说谢谢大家支持。
那一刻我觉得，这些姑娘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她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最后一节对方玩全场紧逼。
我们失误多了几个，分差缩到九分。
我心又提起来。
可韩旭这时候站出来了。
内线强打，打成二加一。
然后又助攻杨舒予，三分稳住局势。
最后两分钟领先十六分。
赢了。
九十比八十一。
数据出来，杨舒予二十五分，七投五中。
李缘八个助攻，韩旭十五分四个板。
张子宇八分三板，四次失误。
我不在乎失误，年轻嘛，谁不犯错。
关键是敢打敢拼，眼神里有光。
之前亚洲杯输给日本，我很生气。
不是因为输，是因为打得不像自己。
外线防不住，投篮软绵绵的。
后来听说去云南高原练了四十五天。
海拔两千，每天投一千个篮。
全队加起来投了十万次以上。
我表妹也在省队打球，她说那种训练是要命的。
喘不上气，手抖，但必须投。
投到脑子空了，身体自动反应才算过关。
这次集训名单十八个人，平均二十三岁。
五个新人思雨这些老将都没来。
说明啥，宫鲁鸣就是要换血。
我不怪他，球队总得往前走。
张子宇虽然经验少，但上次对波黑，十八分七个板。
身高两米二八，现在全世界也没几个这么高的女球员。
王治郅亲自教他脚步，这待遇，不得了。
尤文图特不是弱队。
她们联赛场均八十五分，核心库克三分命中率四十七。
去年男篮跟她们打，一胜一负。
我们能赢，靠的是内线高度和篮板优势。
整场我们多抢了九个板，三分命中率过半。
这说明训练见效了。
宫鲁鸣提的目标，篮板率超百分之五十，三分不低于三十五，都达到了。
我认为，这场比赛真正的意义不在胜负。
而在证明了一件事：新队伍能打硬仗。
过去我们总依赖几个明星，现在不一样了。
杨舒予能carry，韩旭能带队，张子宇能撑起未来。
我看了这么多年球，第一次觉得，女篮的春天可能真要来了。
不是口号，是感觉。
那种场上每个人都在拼命，场下教练笑着鼓掌的感觉。
这场比赛只有我能写出来。
因为我坐在第三排，看见杨舒予擦汗时手指在抖。
因为我听见观众席上有个小女孩喊，姐姐我要跟你一样厉害。
因为我记得终场哨响后，韩旭蹲在地上哭了两秒，然后笑着站起来拥抱队友。
这就是篮球。
这就是我想说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