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皮卡撞碎教堂大门，枪声在祷告声中响起，火焰吞噬了经书与长椅。2025年9月28日，密歇根州大布兰克镇的摩门教堂化为废墟，4人丧生，8人受伤，7人失联。不到14小时前，北卡罗来纳州一家酒吧也倒在同为海军陆战队退伍军人的枪口下。两起血案，两名伊拉克战场归来的老兵，同一天点燃了美国社会的沉默火药桶。
这不是偶然的暴行，而是系统性溃烂的爆发点。当枪手托马斯·桑福德驾车冲向教堂时，他车上插着的两面美国国旗，像极了一个国家对自身伤口的讽刺——我们曾授予他勋章，却在他归来后任其溃败。
桑福德服役四年，参与过伊拉克战争，获颁战役奖章。他不是边缘人，而是体制曾认可的“英雄”。但退役后，他成了心理服务的盲区。数据显示，参加过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的退伍军人中，每五人就有一人曾患PTSD；2021年，6392名退伍军人死于自杀，是非服役者的近两倍。更残酷的是，超过2.2万名因心理创伤被“行为不端”开除的军人，直接被剥夺医疗与福利资格。他们被送上战场，又被抛回街头。
而教堂，这个本应最安全的避难所，却几乎毫无防备。亲历者保拉女士说，现场没有安保，信徒如靶子般奔逃。近年来，美国宗教场所袭击频发，但多数仍依赖志愿义工维持秩序。尽管已有教堂开始组织消防与反恐演练，聘请专业安保，但这仍是例外而非标准。联邦政府虽介入调查，却从未建立全国性的宗教场所安全防护体系。
更危险的是政治话语的纵火。事件发生后，特朗普迅速将枪击归咎于“左翼恐怖主义”，马斯克称“左派是谋杀的党派”。这种将暴力事件立即政治化的操作，不是在灭火，而是在浇油。学者罗伯特·佩普指出，美国已进入“暴力民粹主义时代”，政治对立正催生“我们 vs. 他们”的敌意框架。当一方将退伍军人的崩溃归咎于“软弱的社会”，另一方则将其视为“极端主义产物”，真正的结构性问题——心理健康缺口、社会支持断裂、枪支泛滥——就被彻底掩盖。
我们不能一边消耗士兵的灵魂，一边否认他们的创伤；不能一边允许枪支自由流通，一边指责个体失控；不能一边撕裂话语，一边祈求和平。教堂可以重建，但信任一旦焚毁，便再难复原。
若要阻止下一次枪响，必须从三个层面行动：改革退伍军人福利制度，确保心理创伤不成为“被开除的理由”；为宗教场所提供联邦安全资助与应急培训；最重要的是，停止将悲剧变为党争武器。
一个国家对待伤兵的方式，决定了它是否真正赢得过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