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互吹互捧,各怀心思
1972年春,我国驻联合国代表向首都发送了一份电报:美国纽约州宾翰顿大学的副教授。洛克珊·维特克女士有意前来我国进行访问,旨在采访我国妇女革命的历史。敬请考虑,以友好之姿给予接待。
酷暑炎炎之际,维特克夫人应我国之邀,于7月19日至9月1日期间莅临我国进行友好访问。在对外友好协会的精心安排下,我国妇联副主席邓颖超、康克清两位同志在人民大会堂亲切接见了维特克夫人。与她见面的是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考验的老战士、老革命家,他们不仅是我国妇女运动的杰出领导者,更是历史的见证者。
一位平凡的美国民众,若得此等尊荣待遇,理应感到心满意足。然而,维克特夫人却大胆地提出了希望会晤江青的请求。她解释道,虽然美国人熟知宋美龄,但对江青的了解却甚少。她坚信,撰写一本关于江青的著作,必将给美国的读者带来极大的震撼。
周总理在外交部的呈文上作出指示:“江青同志,若您近期精神状态良好,不妨与这位人士会面,交谈约一个小时即可。若您不欲相见,自可不必。”
江青览阅了关于几位大姐与维特克夫人会面的简报,并接到了周总理的批示,遂即刻指示我拨通姚文元的电话,邀他前往10号楼,共同商讨有关会见维特克夫人的事宜。
姚文元接到电话后,迅速赶至10号楼。经过一番商讨,江青转而对我说:“请你即刻通知总理,告知他我精神状态良好,建议安排会面维特克夫人。同时,我提议文元同志也应参与其中,请总理届时予以安排。”
12日下午三点整,江青在姚文元的陪同下,于人民大会堂江苏厅接见了那位美国女性。江青与维特克夫人相见,宛如故友重逢,交谈间毫无拘束之感。
江青赞叹道:“哇,你看起来真年轻,真迷人。你是研究中国的副教授吗?能见到你我感到非常荣幸。”
维特克夫人感慨道:“江青女士,能与您相遇,我深感荣幸与激动。若来中国却未能与您相见,那岂不是白走一遭?今日对我来说,实乃喜悦之极、感动至深的一天。我衷心希望能为您撰写个人传记,因为您的传奇经历与光辉的中国革命紧密相连,记录您的故事,必定别具一格。”
江青表示:“没错,邓颖超和康克清都是资深的革命者。不过,她们主要负责妇女工作,所以对妇女运动的话题较为熟悉。而我则涉猎广泛,不仅能与你探讨战争、军事和政治,还能谈论文化艺术及文化大革命等议题。听说你打算回国后撰写关于中国的著作,不如我们携手合作。我可以为你提供所需资料,你负责执笔,共同完成这部作品。”
江青紧接着续道:“往昔,美国曾涌现一位声名显赫的作家,名叫埃德加·斯诺。他在三十年代笔触毛主席,于西方文坛声名鹊起。而你正值青春年华,才华横溢。若你执笔撰写我的故事,记录现代中国的风貌,你将成为第二个斯诺,同样能够一夜成名。”
1936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成为首位踏入陕北苏区的美国访客。在他的著作《西行漫记》中,斯诺首次以真挚的笔触,详实记录了红军长征那一段气壮山河、感人至深的历程。同时,他也首次公之于众,毛主席那首著名的诗作《长征》。七律·长征在《西行漫记》一书中,他以一名记者的敏锐洞察力预见,毛泽东必将成就一番非凡伟业,成为一位无与伦比的杰出人物。
在维特克夫人面前,江青提及斯诺时,言下之意是:斯诺,一位美国人,在三十年代凭借一部关于毛主席的著作声名鹊起。维特克夫人同样身为美国人,若她在七十年代执笔撰写一本关于江青的著作,亦能一炮走红。江青本人未来也将成为在西方世界产生深远影响的杰出人物。
江青与维特克夫人的会面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原本只是一场例行公事的礼节性交流,却演变成了畅所欲言的深入交谈。
(2)七十余小时对话
8月25日的午后四点,江青邀请维特克夫人前往广州郊外的老虎洞,林彪曾居住过的别墅,以便继续她们的交谈。
时任外交部礼宾司副科长唐龙斌主掌礼仪事宜,新闻司副司长张颖则负责具体联络协调。与此同时,英文翻译小沈、速记员以及对外友协负责人老丁等工作人员齐聚一堂,于一张长方形的大桌上铺展了三幅“西北战场图”。在长形茶几之上,摆放着两个便于移动的麦克风,它们与录音设备相连,随时待命。
张颖同志轻声走到江青身旁,低语道:“维特克夫人对战争并无兴趣,周总理特地让我转达,仅需再与她进行一次会面即可,内容仅限于文艺方面,不宜涉及其他话题。维特克的签证将于28日到期,切勿再行延期。”
江青似乎并未察觉总理的言辞,对此选择视而不见,她热情地握住维特克夫人的手,欣然步入会谈室。她向维特克夫人解释道:“我担心你的笔记无法完全捕捉到谈话的精髓,所以请你无需记录。若你试图记录,不仅无法听到全部,更难以完整地记下,甚至难以保证记录的准确性。请你专心倾听。今天,我特别安排了录音,我将所谈内容全部录制下来。不仅会提供完整的录音稿给你,还会将录音带一并相赠。”
江青虽然承诺把谈话录音带和记录稿送给维特克夫人,但是聪明的维特克夫人怕江青的承诺不能兑现,在她们整个的谈话过程中,还是不停地在她自己的本子上记录着。
外交部的同仁提醒江青:“关于送出录音带的事情,不宜过于断言,以防将来产生不便。”然而,江青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提醒,面对麦克风,她便开始详细讲述自己曾在西北战场上的战斗经历。
江青曾言:“彼时,毛主席正指挥西北战场,我亦身处彼地,紧随毛主席左右,协助其运筹帷幄。”
维特克夫人审视着西北战场的地图,赞叹道:“这些地图绘制得如此清晰,连行军的时间表都详细标注在上面。遗憾的是,您刚才所提及的内容,我却未能完全记住。”
“这些地图皆为汝精心绘制,”江青语气中透着兴奋,“未来你撰写书籍时,它们必将成为宝贵的参考资料。”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深入交谈,江青以一桌丰盛的广东风味佳肴款待了维特克夫人。
宴会结束之后,江青紧接着谈及战争往事:“在撤离延安之际,众位女同志纷纷离开了作战部队,渡过黄河。然而,唯独我一人毅然决然地留在了西北战场,继续投身于激烈的战斗之中……我时刻为毛主席出谋划策,我们并肩作战,直至胡宗南的军队被彻底消灭。”
维特克夫人屡次向随行的外交部同仁表达:“我对战争并无兴趣,更愿倾听江青女士的个人轶事。”
当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向江青传达维特克夫人的意见时,江青回应道:“我会转告她的,何须着急?西北战场的往事是我的亲身经历,你应向她强调这一点,意义重大。”
江青的战争经历被她娓娓道来,时长竟达十余小时之久,随后,她便转而讲述起自己的私密生活。
她轻声说道:“我的第一个名字叫做李云鹤。鹤,那是一种优雅而美丽的飞禽,其修长的双腿尤为动人。幼时,我的双腿亦是纤长秀丽。因此,我的父亲为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鹤立鸡群’,我的名字与我的未来,竟出奇地吻合,我确实显得格外出众。我深爱这个名字,它宛如天空中绚烂的彩云,仙鹤在其中优雅地翱翔,美得令人陶醉,充满了诗意的韵味。”
抵达上海之后,一位知名导演对我出众的容貌一见倾心,对我青睐有加,执意要为我取一个名字。为电影明星命名,对他而言,无疑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于是,他为我取名为“蓝平”。后来,在电影海报的制作中,有人不慎将“蓝平”中的“平”字误写成“苹果”的“苹”,我却觉得这个名字颇具韵味。蓝苹果,寓意独特,充满创意,相较之下,“平”字显得平凡无奇,缺乏个性与深意。自此,无论是电影字幕还是我个人的文章署名,均采用了“蓝苹”这两个字。
“我的名字如今可谓是声名远扬,海内外皆知,你有所耳闻吗?‘江青’这个名号是我抵达延安后自取的。它象征着宽广无垠的大海和奔腾不息的江水,充满豪情壮志。江水呈湛蓝色,清澈诱人,极具诗意。我对蓝色旗袍情有独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我深有体会,这个名字让我倍感喜爱。”
“暮色苍茫中,劲松傲立;乱云翻滚,它却依旧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美景尽在险峻山峰。”这首诗是毛主席赠予李进的,而李进,正是我本人。
谈及她的家庭背景,她感慨道:“我的父亲是一位木匠,专司制作大车轱辘,虽然辛勤劳作赚得些许生计,但生活依旧艰辛。我仍记得,在上学的日子里,从未品尝过美味佳肴。学校与我家的距离不近,中午无法归家用餐,只能在校园里以一两个烧饼充饥,以一瓶蒸馏水解渴。”
“父亲性情急躁,堪称谩骂与殴打的高手。他曾有过一位妻子,却因未能生育而离他而去,随后娶了我母亲。他时常对母亲施以暴行与责骂,有时甚至将母亲打得跪地求饶,但他的怒火却仍旧未曾平息。母亲有时为了躲避殴打,只得悄悄躲进柴火堆中。”
那一年元宵佳节,我父亲不慎将母亲的纤纤玉指折断,母亲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她毅然决然地牵起我的手,踏上了返回外婆家的漫漫长路。待父亲追上我们,母亲又遭受了一顿无情打击。自那日起,我对夜行路途心生极深的恐惧。每当回想起父亲当年怒目圆睁、痛斥母亲的情形,仍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江青言及此处,双臂紧抱胸前,语气沉重地说:“那般景象,实在是太过可怕,太过可怕了!”
江青稍作停顿,轻抚额际散落的一缕发丝,随即继续述说她的人生历程。她透露:“我生于山东诸城,1914年一个不愿透露的日子,那是我的秘密,若是泄露,恐怕会引起众人的庆贺与祝福。”
1929年,村里的那位地主见我有潜质,慷慨解囊,资助我前往青岛艺术学校深造。此后,他时常为我寄来银两,虽学校免费,但求学条件颇为优渥。随后,受友人之邀,我来到了上海,投身艺术事业。在此,我主演了《娜拉》、《钦差大臣》、《大雷雨》等剧目。演出这几部作品后,我一夜成名,声名鹊起。1937年,我毅然舍弃上海的优越生活,来到革命圣地延安,我挺胸昂首,满怀信心地走进了延安城。
江青微微闭上了双眼,接着道:“在上海,那位电影明星的物质生活颇为优渥。然而,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身处国民党白色恐怖的统治之下,内心难免感到压抑。而当我抵达延安,一望见那鲜艳的红旗,便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青轻揉着略显疲惫的双眼,随后指向维特克夫人,感慨道:“您未曾亲身经历过,自然难以理解我那时的心境。唉,有一段经历我尚未提及,容我稍作补充。回溯至三十年代,我在上海虽已跻身一流演员之列,然而演艺并非我的主业。我主要投身于革命事业,担任地下党的工作,领导工人运动,而文艺运动更是我倾注心血的核心所在。”
“在那个年代,鲁迅先生是革命文艺运动的领军人物,其威望无可限量。他对我的赏识,不仅体现在对我所演戏剧的赞誉,也对我所撰写的文章,乃至我个人的才华,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然而,周扬、夏衍、田汉等同仁也曾对鲁迅先生发起围攻,同样的遭遇也降临到了我的头上。鲁迅先生离世之际,文艺界同仁纷纷举行集会和游行,以示对先生的深切缅怀,我作为队伍的一员,走在最前方,用行动表达了我无尽的悲痛。”
那是一次颇为有趣的经历,一位醉酒的美国水兵,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外滩,朝我走来。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竟向我行了一个滑稽的军礼,两脚并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我试图转身离开,他却嬉皮笑脸地靠近,双手伸向我,意图不轨。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他依旧面带笑容,再次“咔嚓”一声行礼,道歉后便离开了。
“你或许难以想象,我如今肩负着领导全国文化大革命的使命,但回顾往昔,我年轻时情感充沛。我的私人生活充满了浪漫色彩,对上海的小调情有独钟,那独特的韵味至今仍让我陶醉。待会儿,就让我为你吟唱一曲。”
江青轻啜一口清水,润了润喉,随之轻轻地吟唱起一首上海风味的曲调:“哎,我的小妹妹哟,舍不得呀舍不得……哎呀呀呵嘿唉……哈哈哈……”
在广州,江青与维特克夫人展开交谈的初始日,她便向我们下达了指示:“与维特克夫人谈话的内容至关重要,你们每日都需端坐聆听,潜心学习,切实受到教益。”
江青渴望维特克夫人能为其撰写传记,使其声名远播于全球,因此她日日陪伴对方,一同品尝山珍海味,共赏公园美景。她更安排乘坐专列火车前往石湾,参观陶器工艺品厂,并向对方赠送了象牙裁纸刀、特制的书签、檀香扇等精美工艺品。此外,她还慷慨地赠送了线装书籍。《古诗源》《二十四史》等古籍之中。她更是在日常生活中,以清新茉莉与洁白玉兰编织花环,佩戴于他人的颈间与腕上。
江青深恐他人对她印象淡薄,担心缺乏书写素材,遂多次恳请维特克夫人延期归国。她对外交部同仁表示:“务必将维特克夫人的航班调整,任何由此产生的损失均由我国承担;若因此延误了她的授课,相应的损失也由我国负责。”
自8月25日起至8月31日止,历时七天,我们每日举行一次讨论,时长不等,短则五六小时,长则八九小时,累计讨论时间超过六十小时。
在为维特克夫人送行时,江青说:“期待早日拜读你笔下的我的传记,预祝你写作顺利,取得成功!”
江青返抵北京后,便着手组织人员对与她与维特克夫人所进行的长达数十万字的谈话内容进行整理。这一任务使得负责稿件整理的工作人员倍感压力,他们反复提交稿件,却屡遭江青的不满。每当不满意之处,便立即修改,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修改了多少次。众人齐心协力,历经艰辛,终于将稿件整理成文。
(3)周总理指示:所有谈话资料立即封存
在将记录稿呈送至周总理手中后,周总理对此事极为重视。随即在1972年的年终之际,他亲自召集了负责接待维特克夫人和整理记录稿的全体工作人员,召开了一次专题会议。
周总理在会上严肃地宣布:“经毛主席的批准,决定不再将相关记录送交维特克女士。针对此事的一切工作即刻暂停。所有记录、录音及资料必须逐一进行整理和封存,并妥善归档保存。严禁将这些材料外泄,对于已经外流的部分,必须设法予以追回。”
翌日,张颖等相关部门人员将所有记录、草稿以及铅印修改稿等资料,悉数汇总,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档案,交付外交部档案室存档。其余资料则被封存于保险箱中,并附上封条,移交给外交部保密室妥善保管。
会议结束后,周恩来总理亲自拨通了我的电话,询问道:“江青同志与维特克女士的对话录音共有多少盘?”
我回应道:“这些录音带被妥善地存放在特制的铁桶中,用以装载电影胶片,共计两大桶。”
总理问:“有人借过吗?”
我回应道:“不曾丢失。出于对遗失的担忧,我在广州登机前便已将行李封存妥当,至今密封条仍完好无损,未曾被拆封。”
总理称赞道:“不错,你的工作态度相当认真。这些录音带,务必妥善保管,绝不允许遗失或外传,暂时存放在你处,具体如何处理,待后续再行商议;若有他人请求借用,请直接向我电话汇报,需得我批准方可,主席之处则例外。”
我坚定地回应道:“总理请安心,我们将严格遵循您的指导方针执行!”
尽管维特克夫人未能获得江青与其对话的记录稿与录音资料,然而,在归国之后,她便依据自己的笔记着手撰写关于江青的传记,该书定名为《江青同志》。(国内的翻译本被称作《红都女皇》)。 这本书在西方成了畅销书,第一次就印了3.5万册,然后又不断重印。
维特克夫人对美国知名华裔作家韩素音表示:“我察觉到江青颇为专断且傲慢……然而,她注定会成为我国历史上极为关键的人物。”
1974年5月3日,《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刊登了关于江青与维特克夫人对话的报道。
1974年5月10日,周恩来总理指示其秘书赵茂峰联系我在江西“五七”干校,了解江青与维特克夫人的谈话录音存放在哪里。我向他反馈,录音存放在10号楼秘书保密室西南角。总理关切地询问我们在那里的生活是否适应,并提醒我们注意身体健康。
随后,我方始得知,中央领导同志在审阅了美国媒体的报道后,已着手调查并处理该事件。
(待续)
